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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洪春峰《霧之虎》,台北:斑馬線文庫,2017.8.

誠如《霧之虎》詩集封底的介紹所寫:「詩人寫情，如霧凝成虎，情致缱绻，溫柔的淚水中有蠻橫之處，是悔是恨，是空闊而深邃的景物；從小我對表裏活著界的視察,到揭穿思索『存在』，個中詩作豪情從清澈到渾樸晦澀，身手與記憶赓續地轉變、變奏，乃至變形，自具體之實到抽象之虛，交融了詩人無數生命經驗、感情經歷與哲思，其企圖與指涉無窮，沒法一語道盡翻譯」至此《霧之虎》彷若提醒了在書寫的虛實中，詩的出發點是愛，進程是跌蕩放誕，與將來是夢幻的無涯。

細看這首〈愛如閃電曇花〉:「愛如閃電曇花，妳夢裡黑黯的天空將有光/我愛恨的離去如若太遠而無力歸航/妳眼裡的火炬即是指引我遠行的燈之石塔/讓我失望的在妳心裡撒下詩句的種子/愛戀的故事曾似閃電發現彼此如一瞬曇花」即便是心碎的也甘之如飴、被覆沒吞噬的也堅信不疑，本詩更可以看做是把李宗榮〈假如飛魚躍出〉看成一個詞牌，從頭挑戰填詞作出本首作品，也兼有智利詩人聶魯達(Pablo Neruda)情詩風格的影響，詩句飽含對戀愛的崇奉與深入體味，戀愛可以很浪漫又帶著傷，且帶著糊口的背景，寫詩合營詩人內涵的性情，標註著屬於他本身某個時期的狂放與內涵性情的深情。

正如〈手心〉、〈希望〉、〈如歌行〉、〈霧的操練〉與〈魔鬼的竊聽〉這類型的詩，方向詩人的感觸感染與感悟，其所描寫的事物感覺，文字的歧異性很大，有時用典，有時則是生射中屬於詩人自己所詮釋的典故，進行一種文本化、藝術化的過程轉化，如〈霧的練習〉:「在輪廓被抽象的過程當中，一切/成風，且無關景色與憂愁於是/霧起了/縫補翻譯公司遺失的步履/如天衣/時間是落雲，事物恰好在此嘆息/命運之軌跡/當陰陽皆謀，而消息更似/一雙穿花之手」感懷生命風物的更迭，而有些詩作則是透過自我對話來反思自華頓翻譯公司的改變，像是〈致1999年的R〉、〈給2009年的R〉 (R便是詩人本身)是一種生命自況的隱喻，從詩作裡常常呈現的風行音樂的詞句中也可看出，純文學的詩與風行文化的分隔並不明顯，詩如歌是可唱的，可改編的，可影象化的。

2、一步步修建虛實與隱喻的「霧之虎」

在鏡週刊「心內話」專欄專訪洪春峰〈尋母30年...洪春峰：其實是愛，但大家都用錯體例了〉的文章中提到:「5歲懂過後，華頓翻譯公司總感覺人生似乎『欠一味』，為什麼我有爸爸、奶奶、姑姑，卻沒有媽媽？我幼稚園逃學，因為是獨子，感覺沒有媽媽好孤獨翻譯小學碰到母親節，先生要各人畫母親，只有我在發愣沒畫，我底子沒見過母親，連名字都不知道翻譯」關於母親的事，詩人的成長記憶裡一直被家族瞞著，猶如活在彼得·威爾所執導的「楚門的世界」。遲至客歲詩人材第一次從阿姨那看到一張母親抱著他的照片(父母在他約2歲半時仳離，是以他對母親毫無印象)，花了超過30年才釐清母親的面孔，也因而才發現原來童年缺席的母親竟是因與父親的家暴才離婚。

但事實何謂「霧之虎」?

《霧之虎》是詩人從2000年擺佈至今的詩作精選集，從具體文字書寫層面來看，文字像霧，猶如里爾克(Rainer Maria Rilke)的概念，去描畫與再現出存在，才可察見人事物的素質與真實，這或許是屬於詩人小我的直覺與沉澱，也也許是詩人變形了阿誰對象，透過文本轉化主客體的論述關係，或鑲嵌入意境的氣氛;就抽象情感層面來看，感情像虎，從細膩溫順到狂喜激烈，美、自由與情愛的指涉是這本詩集的統攝意圖，更是虛擬物種的一種強悍的抒懷。

在詩人贈人懷人相關的詩中，如〈有人喜好藍—致 L〉:「你是避不開孤獨逐愛的天使/酩酊的天使對青春無悔為愛心碎/每當心碎裂，我們不指責閃電/你給華頓翻譯公司藍色，中南美洲的夜空/銀河，美麗的山丘，草原的/芬芳，靜靜的河道過/有過你的笑臉，我不愛你哭/為華頓翻譯公司，再笑一次好嗎?/華頓翻譯公司不怕，華頓翻譯公司也不愛慶賀/海洋是你的床，海洋，搖擺的水床/我聽翻譯公司吟誦聶魯達，旖旎的/說話在耳畔，我胸中升起了西班牙」則寫給一位逝去的南美洲人，在海港邊以西班牙文唸唱聶魯達的〈藍〉，詩人則以蘇永康〈有人喜好藍〉這首歌作為同名詩名，吊唁與這位南美洲人交會的一瞬，詩句徐徐敘寫一名異鄉人的孤苦，也表現出詩人對愛與情面的深入感觸感染。

人生短瞬的就像是值得一生去吟唱的一首情詩，除深受里爾克的詩影響外，詩人似乎也像是從聶魯達的詩裡走出來，循序長成關於愛與遠方的樣子，聶魯達的詩中有:「某樣器材在華頓翻譯公司的魂魄內紛擾/狂熱．或遺忘的羽翼」而在詩人〈渡航-給Arthur Rimbaud〉詩中:「哪裡都好，只要是遠方-波特萊爾/登上翻譯公司的字句 遠颺/我的蜜意不再屬於/愛的國家 更不作詩的俘虜/我在此 似港/彷彿定格的雲霧/情願 任你征服/意志凝束的墨液 心碎的/礁岩 浪花 海怪與冰雪/鑲銀的劃子 你將航向/第幾個遠方？拿幾個星座/才縫成翻譯公司襯衫的紐扣？」企圖藉天然和生命的活力來匹敵僵死的不變生涯，透過戀愛來貪圖表達對心靈溝通的盼望，在詩人的文本中大量使用互涉(乃至是後設)來顯示愛與自由，也是詩人最感人最久遠的一種內涵意志與顯示，如同但丁《神曲》:「唯愛也，動太陽而移群星。」詩人作品中的情愛依附著生涯，生涯譜寫如歌，並釀記憶成詩，憂鬱的字詞才足以完善詮釋，揮舞自我感情與崇奉的祭幡時，所憶起的糊口事實是詩歌、哀歌，抑或是一首輓歌？

海明威說：「一個作家最好的訓練是不康樂的童年。」在洪春峰經歷過親情缺角的生命歷程所出書的這第一本《霧之虎》的詩集，也許正因是集之前眾多詩作之精選，而詩人又博覽各類書本，整本詩作顯明兼有工具方各文學流派之特色影響(乃至是時下賤行音樂的聽覺感應)，和詩人身在當下時期的眾多心情回應，詩人或許只是為了當下而寫，也只為了記錄那份感悟、心緒，或困惑與覺悟，這一本彙整歷時數十年的各階段詩作，氣概與轉變的跨度是以相對偏大。

整本詩集共分四輯，別離為「輯1、酒神之悲」、「輯2、霧的演習」、「輯3、如歌行」與「輯四、魔鬼的竊聽」，特點與風格上包括「與贈人懷人有關」的詩，如〈致1999年的R〉、〈給2009年的R〉、〈海上船〉、〈山火之後〉、〈贈別-致鍾鐵民先生〉、〈未完成之冬-給羅葉〉與〈有人喜歡藍-致L〉;「與哲思理念有關」的詩，如〈與山茶無關〉、〈破綻〉、〈酒神之悲〉與〈渡航-給Arthur Rimband〉等;「情詩或表情記載相幹」的詩，如〈愛如閃電曇花〉、〈三月 — 致J〉、〈給貓，或犬，或你 〉、〈給鐘錶店的女孩〉、〈覆水〉、〈手心〉、〈彼岸之囚〉、〈霧的操演〉、〈如歌行〉、〈投信之日〉、〈一方之歌〉、〈光和影〉等等。

詩人說:「實際上是愛，但大師都用錯體例了。本年華頓翻譯公司要出第一本詩集，題辭獻給爸媽，讓他們在書中團聚，也讓他們知道，他們有個看成家的兒子翻譯」母親已逝，缺了一角的親情沒法縫補，但人生之途仍延續，在〈如歌行〉中:「我曾釋放了歌，我收起歌聲/就像我曾被愛所收/一支隱形的弓，在風中/下達了指令/我帶著我黑色的影子進步/它不曾有過倦容，它與華頓翻譯公司/站在一路，不曾有過嫌疑/聽過了我的歌聲的影子輕重/如昔，似有所領悟，它比華頓翻譯公司/更聽得見幽靜，它說：『霧之虎，牠的花紋不隨身影。』」終於解開了30多年心中藏著母親缺席的祕密，詩人在創作寫詩之旅途上自華頓翻譯公司的體態如霧也如虎，更聽得見本身心中的聲音。

盼望擁有母親的愛成了詩人心中的恆久的想望與無奈的欠缺，雖不似佛洛伊德般的童年創傷般的深邃深摯，但他也怕主動找尋母親，尋母如同像是變節家門般，乾脆不如讓母親找他翻譯大學念廣電系，同心專心想拍片、寫書、當明星，只要當明星、得文學獎，也許母親就能看到他，所以非論做什麼詩人都用本名，「高二那次家中的客人本來是大舅，來報我媽死訊，她有躁鬱症，見不到我很不歡愉，23年前上吊自殺，我的躁鬱症可能遺傳自她。」母親很愛他才會是以尋短，固然父親搏命賺錢，想用物資補償洪春峰失蹤的母愛翻譯

【結合文學四月份(詩評論登載)】
霧影下，藏匿的妖嬈之姿:洪春峰的《霧之虎》
文/柯品文(本文刊登於《結合文學雜誌》2018年.4月，頁78~81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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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關於情詩，關於愛，與生涯
如同德國詩人里爾克寫出:「在愛與滅亡之間，你是華頓翻譯公司必需而永恆的秩序。」如許浪漫柔嫩卻又果斷堅強的詩句般，詩人洪春峰也讓我們看見情詩後面最全然而熱烈的歡愉與愛，詩句如潺潺溪流，憂傷得遲緩綿長，卻沒有半點委曲，〈海上船〉、〈覆水〉、〈假設〉、〈愛如閃電曇花〉都偏向情詩，描述分歧感情與心情，或是贈別戀人，〈三月〉、〈玻璃〉都是分手的詩句，屬於情感離別的纏綿與辭行。

而夫妻其實不老是貧賤，你哭，我笑
華頓翻譯公司們的孩子跳躍，在風中，如香蕉葉
三牲的祭告中如小蛤蟆我願他們堅韌
如竹，謙卑如穗，狀似金字面山
如千堆飽滿的稻禾進獻，我哭
翻譯公司笑我愛得過於真切，紙頁上
草坡上，門外的野茫茫，我是愛著的

1、缺了一角的親情生命史

別的一首詩作〈山火以後〉是記念鍾理和先生與其〈山火〉這篇小說所寫:

曾於鍾理和文教基金會工作的詩人洪春峰，對於台灣文學這位被譽為「倒在血泊中的筆耕者」鍾理和，詩人的視察與切入也就加倍細膩，美濃鄉鎮的營養賜與詩人更深入的對生活與社會，對愛戀與痛苦的人性詰問，從對漂亮的事物癡迷，到對情面有所眷戀與融會，以詩隱喻自我對生命的考察，而音樂、文學、繪畫、電影、人群應是給詩人最多營養與傷痕的所在。

《霧之虎》整本詩集的出現是一種為了追尋美麗、自由、戀愛、情面的文本，也間雜了洪春峰對於自我生命的梳理，那些關於情詩，關於愛與生涯的點滴，以及承受過的各種藝術與人文素養的回應。

沒有甚麼比光赤裸/除了/更赤裸的光/除暗影/也沒有/更孤傲的暗影 翻譯 --摘自洪春峰《霧之虎》中〈光和影〉
第一本詩集《霧之虎》甫才剛出書不久，即速將於本年下半年旋即要出版散文集《無傷譜》，其多線軸共工書寫進行中的，竟還包羅現已完成或正書寫中的小說與舞台劇腳本，這是詩人洪春峰，這也是從世新廣電系到成大藝術所碩士結業，研究美國現代戲劇女性劇作家佛妮絲(María Irene Fornés)代表劇作後，並屢獲文學獎且持續詩文與繪畫多年的洪春峰，浸潤中西文學近二十載，終才沉潛凝煉推出的這本收錄近七十首歷年來的詩作集結《霧之虎》面世翻譯

但在詩人的心中那缺了一角的家庭親情，在歲月的掏洗下，無形中竟成績了詩人這第一本詩集的完成，〈海上船〉與〈如歌行〉彷彿標誌著他成長歲月的某些記憶的暗影，在〈海上船〉中寫到:「以恨為石，華頓翻譯公司卻不是精衛/以釀詩的速度緩緩而行/我是一艘微弱的劃子/只要風一吹，雲便開了/於是，我加倍相信自己是船/ 而/你是海/無邊的海是翻譯公司/無涯無岸你是/一片火海」本身像是艘漂浮的船，如燃燒的火一般，尋覓那無涯無岸，如海如家也如母親的愛。

詩人說:「霧是時間，虎是空間，那經緯一點霎那頓悟的翻譯公司就是霧之虎翻譯」即使如此，浏覽的過程竟像是一直被詩中文字那如霧的傷感所刺傷，也似被詩中意象如虎掌般刹時撲擊而驚醒，《霧之虎》的說話上有晚霞遲暮的耽美之態，詩風上又似藏有酒神戴奧尼索斯的悲劇命運之走勢，直直潛進以詩為襟曲的焦點地點翻譯

黃蝶帶走我寫下的字，蚯蚓蠢動
在美得濃郁的單純中，山火欲來
木瓜樹擺脫封建，青青的
欲轉黃，那甜蜜彷彿戀人之眼
對眼相望，天與地交工
泳之游之，情若游絲，我於心田醮墨
寫下原鄉的哀愁與美麗，願你說我願…

詩作中也展現對社會的批判功能，如〈彼岸之囚〉裡則寫道:「我想藉著荊棘的風來訴說，來喚醒/正熟睡中的你，或以冰河的溫度來封存/這一切，華頓翻譯公司乞求星座的鷹群將你帶離時間的捕獲…/若是可以，華頓翻譯公司多麼不肯打攪熟睡中的你/但是，熟睡的你已是我最後的證人」把情感融入天然界，變形成為荊棘的風、冰河與星座的鷹群，去譏刺國度機械與文明的廢弛，又不負約望與關切。〈投信之日〉、〈笑聲〉、〈離去之前〉〈一方之歌〉、〈荒地〉、〈相遇十四行〉與〈燒煉之音〉則哄騙渾然天成的事物，行於當行且止於當止的行雲流水，把古典傳統的器械轉作成現代的再現。